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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來是拖很久呢hhh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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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人的手上沾滿了罪惡,從謊言到鮮血,從無知至狠戾。沒人有資格逃離這座牢籠,或者說,所有人,都該住進這個,將錯誤華麗展示的櫥櫃之中。」

 

任誰皆有餘辜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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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離開的那天,沒有讓她送我。

 

向所有知道消息的人請求,不要告訴她我從何處出發。不想被她看見任何一絲狼狽,即使只是遙遠的車影。

 

入獄可不是能夠千里相送離情依依的事。

 

自此,我的身分只剩下編號0628,再也不是,也不能是徐珠賢了。

 

 

乘車、坐船,不知過了多少昏天暗地的時日,我到了這裡,一個法外制裁的隔世之地。平靜的絕望讓身體與腦袋都忘了去計算、去記憶,對於方位時間毫無概念,只知道我再一次看到天空時,是一片濁暗的混沌。

 

很合適。

 

荒蕪的岩島上,粗糙厚實的水泥牆外只有礁石與滔滔海水,我國外海無人島多如繁星,誰知道首爾的方位呢。

 

如果思念能有方向,或許會少點迷茫。

 

冰冷的手銬腳鐐與皮膚溫度相互牽制,變得沒那麼寒涼,也沒那麼溫暖。自黑暗裡投射出的視線灼人,大概新人總是要被這麼掃視一番,即便感受不到目光裡的情緒,仍讓我十分不適。

 

被扔入一間狹暗的牢房,鐵閘門隆隆地關上,漸漸委靡的精神,漸漸地,壓垮了永遠挺直的背脊。

 

好冷啊,這裡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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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呀!」

 

頭疼著被用力擊響的閘門吵醒,抱著腿蜷縮睡著的身子像生鏽一般,視線還模糊著,外頭的人推開了門,「妳要睡到什麼時候啊新人?」

 

雖然不懂獄中的規則,勤勞點乖巧點總不會錯。我趕緊起身,努力睜大眼不讓自己看起來太輕浮。

 

來者背著廊道的光,能看見她淡金色的髮絲根部已經長出不少天生的黑髮,眼裡靈動的光,與這裡格格不入。

 

「妳看起來不屬於這種地方。」她一身獄服鬆垮垮的罩著不高的個子,「怎麼會來這裡?」頗有一絲嘻哈的錯覺。

 

居然跟我有一樣的想法麼?

 

我正思考著怎麼回答能得體又委婉,她擺擺手,「算啦,大概也是不好的回憶,沒什麼必要。」晃出門手從欄逢伸入搭著,「換我也不想跟別人說那些破事啊。」

 

 

「我是,因為殺了人才進來的。」

 

 

我看著正要離開的她抬頭,與我對上眼,外頭喧擾的自由時間與我的牢房,似乎隔成了兩個世界。

 

對方突然斂起一身輕佻,歪著頭和我隔欄相望。張口,話哽在喉頭,咽不下也吐不出,最終,我仍是低下了頭。

 

入獄的原因,現在想想,很不值。但若時間重來,我也不後悔。

 

為了一個男人。還是該說為了一個女人呢?

 

為了保護在乎的女人,為了阻止噁心的男人。

 

「妳還好嗎?」在我不注意的時候,她又鑽進牢房到我面前,手落進寬垮的長褲口袋,由下而上皺著眉端詳,「不是讓妳別說了嗎?逞強什麼啊,我好奇新來的但我不欺負人,妳這樣搞得我很像壞人哎」

 

她站直身子環起胸,我的視線隨著抬高。「笑什麼?」我抿著唇裝傻,盡量正直的看著前方。

 

「妳叫什麼名字?」看了眼我的編號搖搖頭,「外面的名字。」她補充道。

 

我遲疑了下,畢竟輕信永遠不理智,「徐珠賢。」但嘴巴卻比腦袋更快做出決定。

 

她笑了起來,「小賢啊,我告訴妳我的名字,但在這裡別這麼喊。」她用手指在牆上寫下三個字,「我只在外面用這個名字。」寫完彈了彈指尖的灰白粉塵。

 

彷彿被交付至要的寶物,我點點頭,「是,前輩。」真摯而慎重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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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那之後,我慢慢摸索出一些無聲的默契,嘛,也算是潛規則吧。那些藏在派系鬥爭、資源搶奪、武鬥心計,還有裹在眼神交流之中的事。

 

這些隱藏在空氣中、暗語中、手勢中的絲線,最終的線頭全都連向同一個人,那個布丁頭的前輩。

 

前輩總跟我說起她過去的事,她以舞維生,在許多舞台表演過,小至市場花車,大至世界巡演,入獄之前就喜歡一齣音樂劇,入獄之後,更喜歡了。

 

「當時聽到主題是惡魔,突然就想起那個場景——女人控訴著不公,讓自己手上沾染罪惡的,就是罪惡本身。那些臭男人啊,逼得天使都墮落了。」

 

前輩坐在我的床上,閉著眼回想過去種種細節,「太暢快了,那個Tango的節奏。」突然起身拉過我,一手握著我的手拉開,一手張開掌心貼在我背心,而胸與我緊緊靠著。

 

嘛,也是習慣這個舞癡了。

 

「貼近,用妳的溫度、妳的香氣,讓他失去戒心,」隨意的步伐帶著她的力道,看似對舞,實際上,我完全照著她希望的方向踏去。「帶著他的步伐,即興發揮,讓他一步步走進妳的陷阱,然後...」

 

「Bang!」下巴被前輩的手指槍抵住,我垂下眼,「下輩子做個好人再來見我。」不確定她眼裡那一絲陰冷,是想起了什麼。

 

 

「我是好人喲。」

 

 

壓抑的氣氛消散,前輩又變回我熟悉的感覺,她嘣了下我的腦袋,「我知道,這就放妳回家好不好呀?」

 

我微笑看著前輩抱著另一位空氣舞者踩著節奏出了牢房,不把她的玩笑放在心上,卻也不敢忘。

 

誰知道呢,她這個人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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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夜的騷亂,我沒有參與過程,但也成了最後的見證者之一,大概值得在歷史上留個名吧。

 

回想起來,怎麼就沒注意到那夜特別容易入睡,如此異常的現象。寂靜,滿牢獄的寂靜,像是為了什麼而默禱。

 

被火警鈴聲驚醒時,外頭已經一片混亂,獄警揪著了女犯直往牆上和地上砸、然後被其他獄友掀飛一頓亂揍。我傻愣著面對全世界的吵嚷,不知所措,最後茫然的與門外的前輩對望。

 

「笨蛋,過來!」

 

在我終於意識到這或許大概可能是逃獄事件時,我已經一手抱著在獄中收到的、某個人寄給我的書,一手被前輩拖著往預計的路線奔逃。

 

晃眼間皆是焰火,逃過陣陣灼熱,不知道前面後方都有些什麼人、有多少人,我只確信,前輩的身影,到下輩子也忘不了。

 

 

紅如鮮血一般,眼神中燃燒烈焰的狂傲惡魔。

 

 

真美。

 

「小賢,妳是不是忘了跟我說什麼?」

 

「前輩右轉。」

 

她軋然止步,冷下臉,背向火光,眼神裡的寒意連身周的火勢都抵擋不了。

 

恣意妄為的程度真是絕了啊,這個不要命的前輩,我控制不住地笑了出來。

 

 

「孝淵前輩,生日快樂。」

 

 

 

HBD,Hyo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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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芒果。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